建安三年,孫策討伐逆賊袁術有功,受朝廷策封為吳侯,官拜「討逆將軍」,至此,他的人生成就正值巔峰;於外,他江東之勢現可與北方的曹操、袁紹,南方的劉表匹敵,朝廷也真正認可了他的戰功,世人皆知小霸王孫策之驍勇;於內,除了擁有周瑜做為靈魂的支柱,還迎娶了江東美人大喬為妻,也順利孕育了下一代即將出世。

孫策已無後顧之憂,誰也擋不了他立足江東以欲終結亂世之氣!

就是這股氣,每每襲捲著周瑜讓他覺得這個男人好似天上人間無雙,另一方面卻也將他籠罩在深不可測的不安中。

周瑜知道他無法叫他的主公凡事收歛只因他莫名的直覺,只能每天暗禱遠在千里外的伊人可以逢兇化吉。

但他仍躲不了,自都城孫權發來的這一封插羽快信。「討逆將軍身染怪病半月有餘,臥床不起,速回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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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周瑜一身風霜的抵達孫家府邸,只見孫家上下迷漫愁雲慘霧。

「公瑾哥!」迎面而來的是孫權,這一別一年多不見,他雖身形悴憔了些,卻也多了點幹練氣息「這一路上辛苦公瑾哥了,大哥在裡邊...歇著。」

走到房門口,周瑜看到大夫一邊幫床上的孫策把脈一邊搖頭,而一旁的大喬則是得知沒有新的轉機而銜淚望著自己的丈夫。

「大嫂,公瑾哥來了。」大喬聞聲抬頭,對周瑜行了個禮「那麼我去備茶水過來,你們慢聊。」

周瑜走近床邊,伸手撫上孫策消瘦暗沉的臉龐,記憶中他容光煥發的笑顏和溫柔甜膩的情話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事。

「孫伯符,你倒好,只管放肆的睡著,身邊的人卻急得如熱鍋上的螻蟻,就只會給人添麻煩!」

「唉....大哥真的就像深深的睡著卻醒不過來一樣,大夫也查不出有什麼病因。」

周瑜沉默了一會兒「仲謀,最近是否有發生怪事?或者,伯符有遇上什麼不尋常之人?」

孫權仔細回想著,其實他待在孫策身邊的時間不算多,孫策除了家務事外很少叫上他。

「我想不起來有什麼特別....大哥只是某一天回府後嚷著說頭暈、耳邊不時出現怪聲,便一睡不醒了。」

如果無法知道那天孫策去了哪裡、遇上什麼人,就無法知道發生什麼事,但周瑜知道,十七歲喪父承志以來,險惡的世道造就了孫策獨來獨往亦不輕易信任別人的習性,除了自己以外幾乎無人能伴其左右。

「公瑾哥….我好惶恐,深怕大哥再也不會醒來….」

孫策長孫權七歲,從他懂事以來孫策就是他的天,他沒有想過這片天也許會有塌落的時候。

「不會的。」周瑜拍拍他的肩,給眼前這個似乎一夜長大的弟弟一個沉穩的笑容「有我在,我不會讓任何人輕易把伯符帶走。」

只有周瑜自己知道,他對孫策是一種超越生死虛實的執念,碧落黃泉魂夢相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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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天色未明,周瑜便起身準備外出;昨夜他幾乎未闔眼,因為只要一閉上眼睛,伯符往昔勃發的模樣和現在枯槁的形體,就會讓他心痛不已。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斃,否則孫策身子再硬也撐不了多久。

剛出了關隘,周瑜的注意力被城門邊頗為奇特的景象吸引,因為那人煞有其事的在跟狗說話,狗兒一開始似乎認真聽著,但沒一會兒便搖搖尾巴轉身欲走開,只見那人雙手做了個手勢口中還唸唸有詞,狗竟然就應聲倒地。周瑜心一驚,他立刻跳下馬衝上前「這位道長,請問這狗.....難不成...」

「莫害怕,沒死呢,我只是讓牠睡著罷了。」

周瑜不自覺腦門一陣發麻,涼意頓時爬上背脊,但他強作鎮定繼續探問:「在下領教了。敢問道長為何讓狗睡去呢?恣意驅之入睡,有違常理。」

「非也非也,那小兒狂妄冒犯老夫,我不過稍做薄懲以示訓戒。」道士神態自若的朝著周瑜笑著。

但這番短短的對話已足夠讓周瑜明瞭,眼前的高人想必與孫策陷入昏睡之事有關係,他心想,這段相遇大概也是那人早已算計好的,必有所圖。

「上天有好生之德,能否讓在下請命,請道長高抬貴手放他一馬?」

「哈哈哈哈,既然大名鼎鼎的周郎都開口了,我就當他孫策運氣好──」道士從腰際拿出一塊不知道是木柴還是石塊的物品,交給周瑜「去許昌,找那曹孟德,見到了他把這個給他便知。」

『曹操!竟然是他....』

周瑜一股怒氣立刻盈滿胸口,凜然無畏的瞅住道士「這天下,還不歸曹操,大家各憑本事!豈有只許他曹操明爭暗摸、不准我們強取豪奪之理?道不同不相為謀,今天我敬您是奇人異士,有句話我不吐不快,替曹操這樣的偽君子做事前該想想眼前的利益是否有命可以享用。就光憑這一點,我孫吳絕不可能向他低頭,不到最後一兵一卒死不罷休。」

那道士搖了搖頭,嘆了口氣「貧道本不應過問世事,莫不是欠了曹孟德一個人情,我也不想這麼做。」

道士說完便自顧離去,走了幾步他卻回頭意義深長的對著周瑜說:「孫策還大有可為,就憑他身邊有著你這麼個周公瑾對他死心塌地,你倆──好自為之吧!」

望著道士踱步而去的背景,周瑜激動的心情漸漸平靜,他將信物收進胸口,一躍上馬朝許昌狂奔而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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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操像已久候周瑜多時,一見到他現身府內立刻熱切迎上。「素聞江東周郎才貌雙全、文武兼備,今日有幸終見。」

曹操嘴角揚得猖狂,眼中投射出來的視線就像張著天羅地網,團團將周瑜包圍。

「曹大人。」周瑜對著曹操行禮作揖「想見周某您大可詔書宣見,何必如此故弄玄虛。」

無視周瑜語氣中的慍火,曹操朗聲大笑「周將軍言重了,來來來,你遠道而來想必餓了吧,來人,上酒菜。」

周瑜冷眼看著下人穿梭廳內擺席斢酒,歌舞樂聲欲休還起,對比上座悠然自得談笑風生的曹操,命在旦夕的孫策更顯得不堪。

「曹大人,我就開門見山的直說,相信您很清楚我今日特來叨擾所為何事。」周瑜取出道士的信物呈給曹操「希望您能命道長解除我家主公的異狀,任何罪過且讓周瑜代為承受。」

撫著下巴端詳著眼前的周瑜,曹操對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,周瑜之於孫策,就好比郭嘉之於他曹操;不只於君臣情誼,更有相親相惜的依存作用,但他從周瑜身上感受不到如郭嘉刻意製造出來的若即若離,心思也沒有郭嘉般深不見底,就好像在郭嘉心裡有很多很多東西,但周瑜心裡卻只有一個孫策。周瑜流露出來的是純粹又真誠的感情,一眼就能看穿他對孫策的情凌駕於所有元素之上,可以捨棄萬物,也能被世間割離。

曹操被周瑜的心意感動不已,一方面又嘆那孫策究竟何德何能。

「公瑾啊,我能這麼喚你嗎?」曹操走到周瑜身邊,伸手撫上周瑜的背「原本曹某是非常盼望你能加入我軍麾下,聽聞你在那孫家軍裡似乎有志難伸?」

周瑜能感覺到曹操的手在自己背上來回摩挲,他雖很想就這麼扭斷它卻沒敢衝動,孫策的命還在他手上,他得小心與曹操應對,來硬的恐怕佔不到上風。

「這都是子虛烏有的事,孫家自故破虜將軍以來代代將才輩出,瑜尚資淺,承蒙主公不嫌棄將我留在身邊學習,瑜與伯符自幼相好,心中有共同志業,已約定好此生至死都要相互扶持,瑜不敢有其它奢求─」他頓了頓,瞄了瞄面無表情的曹操「承蒙曹大人如此看重,周瑜銘感五內,但望...曹大人成全,不要讓瑜成為背信棄友之人。」

曹操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飲而盡,深沉的望著周瑜「不得周郎,那真是遺憾。」

「曹大人,只要不是違背忠義良心之事,周瑜願效犬馬之勞。」他主動舉杯敬向曹操。

「好!幫我三件事,只要你應允,我立刻點著于吉的信物,那遠在江東的孫策不消一柱香的時間便能醒來。」

「願聞其詳。」

「首先,請公瑾暫留在許昌一段時日,讓我盡盡地主之誼。其次,江東水師名聞天下,請公瑾務必稍加指導我軍那些拙兵劣將,讓他們見識什麼叫做正統水師該有的訓練。」

聽完曹操所提的前二個不合理條件後,周瑜似乎不感意外「第三件事為何?」

「小女自幼喜好琴韻,可惜一直無緣覓得良師,我亦聽聞公瑾琴藝超絕,詩詞歌賦造詣也高,希望公瑾留在許昌的這段期間擔任小女的內傅。」

「曹大人所言之三件要求,周瑜自當從命,請曹大人即刻履行約定。」

「江東周郎果真氣度不凡,曹某今日領教了。」語畢,曹操立馬用燭火點燃信物,而就在周瑜看著還來不及眨眼之際,它即化為一縷紫色煙霧升空而去。
周瑜對著那冉冉飄散的紫煙默默許下心願,倘若再也無法回到那人身邊,也希望他能過得更好。

「曹大人,周瑜有一事相求。」

「但說無妨。」

「周瑜想向我軍報個平安並請他們無須替我掛心,請派人將我的書信快馬捎去。」

「准!」

 

TBC...


 

【番外-周瑜教會他的事】

 

周瑜離開許昌歸返江東的當晚,曹操在與郭嘉結束溫存後,還是忍不住嘆息。

「還在為周瑜的離去惋惜?」

「他是個百年難得的人才,卻不為我用。」

「那你就該殺了他,他一旦回到孫策身邊將來對我軍來說是莫大威脅。」郭嘉從床上坐起身,一邊優雅拭著身上的汗水,一邊分析著。

「你明知道我不能這麼做吧?還是說──」曹操邪邪地笑開懷,反身再度壓上郭嘉「奉孝你是在吃醋?」

郭嘉不予置評,他認為周瑜才貌雙全的確是個對手,雖然看似完美,但唯一的破綻就是孫策,還是明眼人都能看透的程度。

這樣太危險,郭嘉從來就不做這種事,他不會讓任何一個人真正進入心底佔有一地。

曹操開始對郭嘉上下其手,將頭埋入他的頸窩,悶悶的說「誰都不能取代我的奉孝,此生我只要有一個你懂我便夠了。」

郭嘉打從心裡震了一下,他側顏望了望現下索求著自己的主公,雖說世人皆知曹操性好漁色,染指過的女人可比皇帝後宮,但唯一接受的男性也只有自己。

「孟德....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?」

「嗯?說吧。」曹操頭也不抬,自顧自的繼續把大大小小的親吻印在郭嘉皎潔的肌膚上,看著走過的地方慢慢綻放朱紅,他就覺得興奮不已。

「...不....罷了....」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,郭嘉就是個這麼謹言慎行的人,不必要說的話他絕對惜字如金。

「奉孝啊,我偶爾也想聽聽你心裡的聲音吶。」曹操雙手叉開他的腿,將自己下半身靠上他的「你對我,若有周瑜對孫策一半熱情該有多好。」

曹操的話令郭嘉心頭一緊,他正想回嘴,曹操卻有意戲弄他般,將抵於入口的火熱一股勁的進入他體內。
「啊~!啊.....」雖然剛剛歡愛過身體已習慣,但上一秒思緒還停在曹操的話,下一刻快感就這麼襲來,仍是教他有點措手不及。

房內很快就充斥著淫糜的氛圍,粗重的喘息聲不絕於耳,不斷挑動兩人的感官。或許是受到周瑜效應的刺激,今夜的兩人都非常盡『性』,曹操在床上從不吝於展現他的霸氣,他有絕對的主導權也不容對手拒絕,相較之下,郭嘉總是極力壓抑般承受著攻勢,然後配合,一如他們表面上的關係,維持著一種特殊的平衡。
兩人奮力衝刺,幾乎同時攀上高峰,然後歸於平緩,曹操倚在床上享受餘韻一邊把玩著郭嘉散亂在床縟上的頭髮。
他突然思索著,自己與郭嘉變成這種關係的契機為何。

「奉孝,為什麼願意委身給我這個老頭子?」長久以來,曹操都沒有將這話問出口。

「孟德並不老,我倆才差15歲,再者,我一點也不覺有什麼委屈。」

「那,在你心裡,我曹孟德是什麼人?」

「是我曹魏至高無上的主君、蒼生百姓的希望。」

「就只是這樣.....?.....唉,我是全天下人的曹操,卻也是奉孝的孟德啊。」聽不到想聽的回答,曹操略感失望。

郭嘉翻個身背向曹操「....我睏了。」

「就當我自言自語吧─」曹操隨後也躺了下來,環上郭嘉的腰,輕輕的說「我認為人啊可以一輩子戴著個面具活著,但如果找不到另一個人讓他真正進入自己的內心,可就白走這一遭了。」

就算隔了襯衣身後那人的體溫依然傳了過來,是如此溫暖的包圍著郭嘉,他漸漸覺得自己眼中有霧。

「奉孝,你是這世上唯一得以見到我真心的人,但願,我也是你的那個。」

郭嘉閉起雙眼,腦中一直迴盪著剛剛那句話,沒想到呼風喚雨的曹孟德,在自己面前除了剝除形體上的所有武裝,連內心也如此坦誠赤裸,那些長久以來的堅持就這麼動搖了。此時,真實確切感受到被深愛、被需要、被珍惜,他似乎有點體會那些在帝王身邊為了求得一個眼神的停留,而不惜一切代價的女人們。

『明天,我也試著跟孟德說說真心話吧。』睡去之前,郭嘉突然覺得像周瑜那樣其實也沒那麼糟,原來能夠聽到自己親密的人的告解,是讓人如此滿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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